西班牙革命中的工人自治9

第九章 集体的协调

介绍

农民群众根据自由意志主义原则组织成集体，如何有效、和谐地协调地方农业单位的业务，同时又不扼杀地方的主动性和各级的行动自由，这个长期存在的问题被农民群众克服了。

本章记录了两个最成功的例子：第一个是莱瓦尔关于土地工人如何组织起拥有900个集体的黎凡特农民联合会（Peasant Federation of Levant ）的报告，第二个是拥有大约500个集体的阿拉贡集体联合会成立大会通过的决议摘录。这些报告记述了他们所做出的努力，展现了“普通人”的团结和创造能力，备受冷落的农民在这里充分展现了他们的能力。

黎凡特农民联合会

由CNT组织的黎凡特地区联合会是一个农业联合会，横跨5个省，在内战爆发时，总人数为165万，拥有西班牙78%最肥沃的土地。正是在黎凡特地区，由于同志们的创造精神，这里的集体数量最多，也最发达。集体的数量从1937年的340个发展到1938年底的900个，这些省份的总人口有40%生活在集体中......）。

这些成就不会使熟悉该地区社会历史的人感到惊讶。自1870年以来，自由意志主义农民是最坚决、最顽强的战士之一。虽然在某些时候，城市(特别是巴伦西亚)的运动完全被镇压了，但在农村，运动依然活跃。农民们继续前进。对他们来说，革命不仅限于在街垒上战斗。对他们来说，革命意味着占有土地，建立自由意志主义的共产主义......。

总的来说，黎凡特集体的特点与阿拉贡的集体不同。在阿拉贡，CNT-FAI民兵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护了集体，使他们不受警察、国家和政党的侵害。在黎凡特，就像在西班牙共和国的其他地方一样，突击卫队、警察和完全没有革命精神的军官指挥的部队，对自由意志主义集体的发展，甚至对自由意志主义集体的存在都构成了持续的威胁。

在黎凡特，集体几乎都是由农民工团在基层即 "生产点 "组织起来的。但它们仍然是自治组织。它们不受工团的支配，它们只与工团保持形式上的关系。工团构成了 "个人主义者"（小农地主）和集体之间必要的桥梁。事实上，"个人主义者 "是通过工团进行交易的。他们的孤立主义因对工团的依赖而消解。农民工团组织了自己的农业生产行政委员会：一个负责水稻，另一个负责桔子，第三个负责商品蔬菜栽培，等等。各集体重复了工团的工作。他们也有自己单独的商店和自己的行政委员会。很久以后，这种浪费性的重复工作被取消了。商店被统一起来，委员会现在包括了集体和 "个人主义 "成员。这些混合委员会现在为集体和个体农户进行采购（机器、化肥、杀虫剂、种子等）。他们使用同样的卡车和马车。这种团结，使许多以前不愿意加入的 "个人主义者 "改变了主义。这种组织方法具有双重功能：它包含了一切可以有效协调的东西，并且由于工团的存在，成功地将集体主义精神传播到了新的群体中，使他们接受了我们的影响。

革命性的变革正在被迅速地引入——从资本主义混乱中建立起革命的秩序。所有地区都实行了短缺商品的定量供应和家庭工资。富裕的村庄通过区委员会帮助贫穷的村庄。每个区或地方中心都组织了一个由技术人员、会计和簿记员组成的小组，还有一名农艺师、一名兽医、一名植物病害专家、一名工程师、一名建筑师和一名商业专家。这种设置保证了服务的有效分配和协调。到目前为止，大多数工程师和兽医都属于CNT工会，许多农艺师也是如此。除了6名葡萄培养（葡萄种植）和葡萄酒酿造专家外，其他所有专家都属于CNT工会。即使不是集体成员的私人工程师和兽医，也在规划和实施各种项目时进行了全心全意地合作。

农艺师建议开展一些必要的实际项目，如根据地质和气候条件规划农业改良、移植和植物杂交（私人业主很少允许在他们的土地上进行）。兽医们实行了科学的种群培育。技术人员和科学家之间不是互相推诿，而是互相合作，在可行性上互相咨询，并使所有项目相协调。例如：兽医在建造猪舍、马厩和家禽房舍时咨询建筑师和工程师的意见......。

工程师们引进了最新的灌溉设施，这次建设规模很大，特别是在穆尔西亚（Murcia）和卡塔赫纳（ Cartagena ）地区。在比利亚霍约萨（Villajoyosa），建设了一个巨大的水坝，为超过一百万棵干枯的杏仁树带来了水源。在整个地区，建筑师们设计了建筑。植物病害和树木栽培研究中心、农业学校、新的住房和新的道路都是根据整个地区的总体规划进行的改进。工人、技术人员和集体在大会和行政技术委员会通力合作，经过努力实现了这一点。

黎凡特的900个集体被细分为54个地方或地区联合会，这些联合会又重新组合成5个省级联合会。各联合会的业务由地区行政委员会协调。行政委员会由26个技术科组成。农业部分包括：水果种植、蔬菜、葡萄树、橄榄、商业作物、水稻和牲畜（牛、猪和山羊等）。工业部分包括：酿酒、酒类、白兰地和威士忌、蜜饯、石油、糖、水果、精油和烈酒、香水和其他农业衍生品、机械、化肥、建筑施工、运输、进出口贸易、卫生、教育等。

黎凡特农民联合会大规模经营的一个例子是，它生产的桔子产量占西班牙桔子总产量的一半以上，年产量近400万公斤（1公斤约等于2.4磅）。然后，它通过自己的商业组织（没有中间商）运输和销售了70%以上的作物。（联合会的商业组织有自己的仓库、卡车和船。1938年初，出口部在法国建立了自己的机构，设立的地点包括马赛、佩皮尼昂、波尔多、瑟堡和巴黎) 西班牙一共有47000公顷土地用于生产水稻，而巴伦西亚省的集体种植了其中的30000公顷。1公顷约等于2.5英亩）。

另一项创新也值得一提：在农民自己的努力下，大规模制造农副产品。农民联合会建立并经营着果蔬罐头厂和其他加工厂（最重要的是位于布里亚纳、穆尔西亚、阿尔法萨尔、卡斯蒂利亚、奥利瓦和帕泰纳）......。

为了方便商品的转运，地区联合会的分销点和仓库都设在主要公路和火车站附近。该区的每个集体都把剩余的农产品送到这些中心，在那里对商品进行称重（或计数）、分类和储存。这些信息是由巴伦西亚地区行政委员会的不同技术部门（如上所述）收集和协调的。通过这种安排，各区联合会始终知道有多少剩余产品以及在哪里可以交换。

组织公平正义的经济并不是集体的唯一成就......。每个集体都为孩子们组织了一到两所免费学校。在新的秩序下，像阿拉贡、卡斯蒂利亚、安达卢西亚和埃斯特雷马杜拉等地区的集体，几乎消灭了文盲（内战前西班牙农村70%的人是文盲）。1937年还开办了一所会计和记账学校，学生人数为100人。在黎凡特首府巴伦西亚，农民联合会建立了自己的旅馆，欢迎集体成员及其家属，为他们提供可口的饭菜和舒适的房间......。

农民集体特别引以为豪的是他们的 "蒙卡达大学"（University of Moncada），黎凡特地区联合会将这所大学交由西班牙全国农民联合会管理（ Spanish National Federation of Peasants）。大学开设了畜牧业、家禽饲养、动物饲养、农业、林学等课程。校园设在农村的橘子林中......。

总结：在巴伦西亚集体中，团结的精神和阿拉贡的工人兄弟一样伟大。黎凡特集体收容了大量来自卡斯蒂利亚的难民，大部分是妇女和儿童。集体自愿向马德里和阿拉贡前线的反法西斯战斗部队捐赠了大量的粮食和物资。5个小村庄在几个月内捐出了187卡车的粮食。在马拉加沦陷前不久，一个电话，就足以把七卡车粮食立即免费发给阿尔梅里亚饥饿的难民。将黎凡特所有集体的所有这些贡献进行综合—— —— 如同赐予生命的太阳一样光芒四射 —— —— 你就会对他们鼓舞人心的社会生活特征有一个新的认识......

阿拉贡集体联合会的第一次全体大会

阿拉贡面积为47 391平方公里，内战前总人口约为150万。共和国区约占四分之三，包括500个集体，433,000名成员[苏奇的估计]。1937年2月14日在萨拉戈萨省小城卡斯佩召开的成立大会上通过以下宣言和决议，我们进行了摘要，其中主要规定了阿拉贡集体联合会的目标和职能：

1. AFC（Aragon Federation of Collectives）的宗旨是在阿拉贡组织一个协会，以维护和促进集体中所有工人的利益。

2. 联合会的职能如下：

第四点：根据联合会原则，组织成立了区域联合会，以协调本地区的经济资源。地区联合会（Regional Federation）的结构如下：

a. 集体将以区（districts）为单位进行联合。

b.为了凝聚力和控制力，区域委员会将联合成地区集体联合会......。

1. 联合会的内部结构

a.各集体对生产和消费进行统计，上交给区域委员会，区域委员会再将本区的统计数字加起来送到地区委员会，从而为真正的人类团结创造结构基础。

b.集体内部和集体之间的货币流通（或各种汇兑）被取消，改用统一的配给手册（由AFC发行），让各集体根据现有供应量自行决定自己的配给量。

c. 根据各集体的资源情况，也为方便采购外部商品，各集体或各区将积累资金[国家官方货币]，以建立地区财库。在组织区域(县)联合会以及地区公社(省)联合会时，必须消除传统的界限，使生产工具和材料可以根据需要自由地提供给所有的集体.。在一年中某些季节，有的集体劳动力过剩的，区域委员会同意请同志们到最需要他们的地方去工作......。

1. 增加产出，提高农业质量。

a.通过互助的实践，极大地扩大集体的利益。

b.尽量在最适合的地区组织实验农场和实验站。

c. 支持为最有天赋的青年组建特殊技术学校。

d.组织一支技术员队伍，研究如何在不同的农业部门中获得最大的产量。

e.要想获得更多更好的畜牧业生产成果，还必须在每个集体中实行现代化的科学饲养方法，建立先进的设施.必须由合格的专家指导.。畜牧业和农业生产必须充分结合起来......

f.组织国际交流，统计本地区的剩余产品...。

关于与小农的关系，以及将被没收的土地分配给佃农和无地劳动者的问题，大会批准了以下措施：

1. 希望留在集体之外的小业主，如果他们认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将无权享受集体的利益。但是，他们的权利将得到尊重，只要他们不侵犯或影响集体的利益。

2. 集体以外的小土地所有者只能保留自己可以耕种的土地，绝对禁止雇佣帮工。

3. 所有以前由佃农耕种的土地将由集体接管。

4. 所有的财产，无论是农业的还是城市的，以及工人从法西斯手中夺取的物品，都将由这些组织保管，条件是他们将加入集体... ...

在公共教育方面，AFC的决议承诺联合会将：

1. 为集体提供推进教育和文化所需的一切。

2. 组织座谈会，推进农民教育（夜校、晚间电影和剧场、郊游等）和各种宣传文化项目。

大会的最后一项决议概述了如何阻止中央政府在巴伦西亚的反攻。它想通过建立双重权力来摧毁集体，用恢复市议会（由反革命的、反集体主义的政党、资产阶级社会主义者、左翼和右翼共和主义者、反动的小地主等组成的立法机关）来取代革命建立的独立集体和工团。

这些自由意志主义计划，由于法西斯对集体的破坏，以及共产党军队及其平民盟友在1937年8月（也就是大会召开后6个月）对集体的攻击（这将永远是他们的耻辱），而被迫放弃。

不言而喻，革命方案无论多么重要，都不能使革命发生。革命的影响必须从源头开始研究：在人民中间，在城市和乡村，在工厂和农场，工人的创造性努力塑造了革命的特征。

在不能执行这份决议的地方，剩余的东西就干脆捐给有需要的集体，不附加任何条件。——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