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革命中的工人自治7.2

医疗服务的社会化

医疗服务的社会化是革命的最大成就之一。为了赞赏我们的同志们所做的努力，必须记住，他们在7月19日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整个加泰罗尼亚的医疗服务。革命可以依靠一些有献身精神的医生的合作，他们的志向不是积累财富，而是为受苦受难者和弱势群体服务。

1936年9月，卫生工人工会成立。所有的卫生工作者，从搬运工到医生和行政人员，都被组织成一个大的卫生工作者工会......。

革命5个月后，有8000名卫生工作者加入了工会（不包括按摩师和理疗师，我们没有他们的数据）。UGT也组织了一个卫生工会，但在人数上远远少于我们的工会，他们的工会里只有100名医生，而我们的工会里有1020名医生。下面是部分名单。1,020名医生，3,206名护士，133名牙医，330名助产士，203名执业医师(医学生)，180名药剂师和66名学徒药剂师，153名草药医师，353名消毒师，71名放射科医生，200名兽医。

但这个工会并没有仅仅局限于招收新成员。在革命前从未做过这方面工作的医生，对重建卫生系统的要求最为强烈。这很矛盾，但正是这些医生在这方面是最大胆的革命者。我可以举出许多例子。

虽然西班牙的气候健康且普遍干燥，但婴儿死亡率却是欧洲最高的国家之一。这不仅是由于贫穷、缺乏卫生设施等原因，也是由于有一帮敲诈勒索的医生，他们利用这种情况和政府的无能来中饱私囊。

我们的同志为新的医疗制度奠定了基础...... 新的医疗服务覆盖了整个加泰罗尼亚。它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机构，依据一个总体计划，根据不同的需要按地区进行分配。加泰罗尼亚被划分为九个区。巴塞罗那、塔拉戈纳、莱里达、雷乌斯、博尔吉达、里波尔和上比利牛斯。而周围所有的村镇也都由这些中心提供服务。

在整个加泰罗尼亚地区分布着27个城镇，共有36个保健中心，它们提供了全面的服务，使每一个村庄、每一个小村庄、每一个偏僻的山区农民、每一个妇女、每一个儿童，在任何地方都能得到充分的、最新的医疗服务。在九个区中的每一个区，都有一个中央工团（central syndicate），巴塞罗那还有一个控制委员会。每个地区都在自己的范围内享有自主权。但这种自治并不是孤立的同义词。巴塞罗那的中央委员会由各区选出，每周与各区的一名代表举行一次会议，以处理共同的问题，执行总计划......。

医疗工会很快使人民受益。工会管理着所有的医院和诊所。巴塞罗那开设了六家医院... 改建后的豪华住宅里建立起了八个疗养院，这些住宅坐落在群山和松树林中，非常理想。要把这些住宅改造成拥有新设施的高效医院并非易事。其中一个治疗结核病的医院被认为是各地设施条件最好的医院之一......。

为了避免病人长途跋涉到某一个专科医院就诊，人们组织了综合医院，在那里所有的专业治疗都可以在一个地方进行......。在资本主义下，为富人服务的医生人为地制造了过剩，而在社会化医疗体系下，却出现了医生短缺的现象，他们急需为从未得到过良好医疗服务的弱势人群服务......。

当一个地方的居民需要医生时，工会分析他们的健康需求，并选出能最好地满足其需求的医生。如果他拒绝去，他必须有非常充分的理由。如果没有，他可能会被停职。医院的费用由加泰罗尼亚政府和市政府支付。综合医院是在工会和市政府的主持下建立的。并非所有的医疗服务都能完全社会化，但加泰罗尼亚的大部分牙科诊所都由工会控制，所有的医院、诊所和卫生院也是如此。当时的趋势是以社会化的医疗组织取代私人行医。私家医生仍在行业﹐但最普遍的滥用情況已被消除。手术费用受到控制。治疗费用通过工团支付，而不是直接支付给医生。

在新的诊所，手术和拔牙是免费的。被送进精神病院治疗的精神病患者人数比以前多得多。以前享有特权的医生对这些变化进行了反抗，但年轻的、不受宠的医生自愿与新组织合作。年轻的医生们热情高涨。在旧制度下，他们要工作多年，却没有什么报酬，而且还要等老医生去世后才能接替他的位置。

所有医院的医生每天工作三小时，每月工资500比塞塔。(对他们来说)不可以接私活。由于一个熟练的体力劳动者每天工作7小时，每月工资为350至400比塞塔，读者可以自行得出结论。

通过工资平等化节省下来的钱足以支付所有费用。消除了一些医生收取巨额费用，而其他医生却收入不足的现象。在一个公共机构中，没有人可以从事外部工作。一半以上的医生，在正常工作时间后，免费工作。没有人强迫他们这样做。他们欣然捐出自己的时间，强迫是没有必要的。

"一切都很好。"医疗部的秘书说，他是一个巴斯克人，对他来说，不知疲倦地投入工作是一种道德上的要求。"每周屈尊到药房看一次病的名医被废黜了。这位重要的名义每次在过道上走路都像游行，一帮顺从的同事跟随着他，他们等级低下，一个拿着脸盆，另一个拿着他的挎包，其余的人则护送他的荣誉，在这位如此伟大的权威面前（并不总是应得的），他们总是谦卑而敬畏。我很高兴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我们现在都是平等的同志，一起工作，互相尊重，互相敬重。"

阿尔科伊的工业集体化

阿尔科伊是阿利坎特省的第二大城市，人口45000人，完全致力于工业和商业。纺织业最为重要，包括制造布料、内衣和袜类。其次是造纸业。

我们在阿尔科伊的运动有着悠久的斗争传统，可以追溯到第一国际（1869年）......。事实上，这里的无政府主义者的比例比西班牙任何一个城市都要高......。1919年，Sindicatos Unicos的组织给运动注入了活力。

我在1937年2月第一次访问时，社会党工会（UGT）有3000名成员，大部分是反革命的公务员、小商人（他们认为UGT能保证他们的地位）和各政党（自然是敌视CNT的）。但CNT控制了社会生活所必需的基本经济职能。

在CNT工会中组织起来的行业有：食品；纸和纸板制造；建筑，包括建筑师；卫生（理发师、洗衣工、街道清洁工）；运输；公共服务人员；修鞋匠和擦鞋匠；技术员；亚麻和服装工人；金属工人；裁缝；专业人员（学校教师、画家、作家）；在郊区，还有园艺师。

我们的同志思路清晰，能够迅速而果断地采取行动。为了达到集体化的目的，阿尔科伊没有经过小商店或个别工厂的零星集体化的经常漫长的阶段。从一开始，工团就主动把所有的行业组织起来。事实上，这是 "生产工团化 "最彻底的例子......。最好的例子是纺织业，CNT的成员有6500名工人。

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与纺织业雇主的纠纷变得不可避免。雇主对 "工人控制 "的解释与工团完全不同。对雇主来说，"工人控制 "意味着（最多）允许一个委员会检查公司的账目。但工人的要求远不止于此。他们希望征用工厂，由他们的工团，即CNT来全面控制和管理生产......。

朝着这个方向迈出的第一步是工人组织了一个技术性的控制委员会，这个委员会从监督雇主的活动迅速转变为纺织工业的全面管理机关。雇主被消灭了，工人接管工厂。9月14日，工团正式接管了41家纺织厂、10家纺纱厂、4家染坊、5家加工厂、24家亚麻厂和11家梳理厂，所有这些工厂构成了阿尔科伊的整个纺织业。它的日常活动一方面由工人的感情（愿望）决定，另一方面由管理委员会决定。

一切都由工团控制。但是，不能因此认为一切都由几个较高级的官僚委员会决定，而不征求工会的普通会员的意见。这里也实行了自由意志民主。如同在CNT中一样，有一个对等的双重结构：从基层的基础--工会会员、工人和激进分子的群众--向上，在另一个方向上，从地方单位向下产生对等的影响。从源头回到源头。"从圆周到中心，从中心到圆周"，这是蒲鲁东提出的，巴枯宁也强调了这一点。

每个星期天，每个工厂的设计师、技术人员和生产工人都要举行联席会议，审查账目、生产报告、质量和其他一切有关事项。这些会议不作任何决定，他们的研究结果被提交给有关的工团的各部门审议。

工厂的技术组织分为五个部门。每个部门提名一名代表参加工厂委员会，这些委员会联合起来组成工团的行政委员会。这样，工厂各部门的每个不同的工种都有代表参加，这样协调的组织反映了工业的内部结构......。

这五个技术部门的代表分别只构成了行政委员会的一半。另一半是由总的控制委员会组成（如上所述）。它由工团的工人大会提名，代表直接来自工厂，以便决不失去与工人的联系。在工厂和车间里，委员会是由当场聚集在一起的工人大会选举出来的......。因此，我们面对的不是行政独裁，而是功能民主，所有的专业工人都在其中发挥自己的作用，这些人选是经过大会的普遍审查后确定的......。

其他工业也是按照类似的方针组织起来的：完全组织在工团手中。在我所参观的冶金厂中，工作在工人委员会的指导下积极进行。在几个月内，一个没有竞争、没有私利、没有资本主义的新军备工业已经组织起来了......。自由意志组织的团结使它有可能帮助印刷和造纸等较弱的工业克服困难（财政和其他方面）。事实上，组成阿尔科伊地方工业联合会的其他十六个工团，只要有必要，就会帮助任何一个附属工会。

每个行业都通过工团行政委员会进行协调。这个委员会按行业的多少分为若干个部门。当销售科接到订单后，就会把订单转给生产科，生产科的任务是决定哪个车厂最适合生产所需物品。在解决这个问题的同时，他们向相应的部门订购所需的原材料。生产科向各工厂发出指示，要求它们提供材料，最后采购部门收到交易的详细情况，以便补充所消耗的材料。

尽管存在着种种巨大的困难，但有一个重大的事实是突出的：在阿尔科伊，有2万名工人组织起来的工团管理生产，协调经济活动，并证明工业在各方面都能比资本主义下经营得更好，同时还能保证所有人的自由和公正......。

巴塞罗那一家集体化飞机发动机厂的工人

一家大型集体化工厂的工人转而生产战争物资。

西班牙男性工人和女性工人在一个现代化的小型机械厂里并肩工作。

西班牙北方的工业控制

虽然从当时的情况看，关于北方地区集体化的报告必然是模糊的，但以下三份报告比较明确，反映了在巨大的障碍下自发实现的革命。这些报告包括UGT和CNT、希洪渔业和拉雷多渔业的第一个联合宣言，宣言的内容[由我们概括]如下：

关于控制阿斯图里亚斯、莱昂和巴伦西亚工业的宣言。

UGT省秘书处和CNT阿斯图里亚斯地区委员会达成以下协议：

1. 如果控制委员会中的一个或另一个工团代表的工人人数不足10%，则多数工团应担任控制委员会的领导。

2. 控制委员会的选举将以民主方式进行。工团应只提名那些以其模范行为赢得会员信任的候选人，最好是在1936年7月19日之前属于任何一个工会的人。两个工团应定期召开联席会议，处理共同的问题。

3. 应在下列工厂和车间设立管制委员会：

工厂和车间

矿山和建筑业

港口和航海

铁路

农业生产者和消费者合作社.

1. 控制委员会不得以任何方式篡夺管理层或技术管理部门的权力及其职能。控制委员会的主要职能是帮助管理部门执行有价值的计划，提出建设性建议，处理工人的不满，改善工作条件和工资.。

2. 当选为控制委员会委员，应将其视为一种荣誉和信任的标志，不得背叛。为了从源头上切断官僚主义的恶性发展，委员会成员应自愿无偿服务，应在工作时间后处理事务，并要求在经常的例会上向成员汇报......。

3. 不详

4. CNT和UGT都同意不引诱成员离开对方，也不阻止工人加入他们所选择的工会.。

5. 不详

6. CNT和UGT的唯一和直接的目标是赢得战争和组织革命，两个工团的一切努力都必须指向这个目的......。

7. 本协议将在两个集团的官方期刊上刊登八天... ... 1937年1月，希洪

希洪渔业集体化

起初，地方控制委员会将鱼的分配工作交给自发成立的委员会，由它们向人民提供必要的供应。这些安排是由渔业工人产业工会在会员代表大会上制定的。渔船队一靠岸，鱼就先供应给医院，然后再供应给平民和民兵。

7月19日以后的头几个月，渔业和其他行业的工资制度被取消了。每个工人都带着一张消费卡，上面列出了家庭成员的人数、年龄和职业。渔业工人只需将商品存入卡中，就可以换取这些卡，从而享受定量供应。

后来地方合作社取代了临时供应委员会。通过省合作社委员会，商业部向所有的合作社供货。尽管如此，人民还是不愿意接受这种安排。 1936年11月，阿马多尔-费尔南德斯在《前进报》上发表了一系列文章，捍卫小资产阶级和商人的权利，这引起了无政府工团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的激烈论战。法西斯的封锁由于渔船队冒着被法西斯巡逻艇扣押和击沉的危险而得到部分缓解。许多船只丢失，船员被淹死，或者被抓获后被带到位于埃尔费罗尔的法西斯总部遭受酷刑和枪杀。

阿斯图里亚斯的冷藏厂和食品罐头厂是西班牙最大的，也是这一地区第二重要的产业，从一开始就完全社会化了（市场也是如此）。一切都由工团控制，它们后来联合成了渔业委员会。在阿斯图里亚斯的所有港口，只要有渔业和罐头厂的地方，都有代表进行控制。

拉雷多的渔业

CNT和UGT海员工会使渔业社会化，组织了一个由6名UGT代表和6名CNT代表组成的经济委员会。整个渔船队被征用。船主们纷纷逃亡。经济上的不平等被废除了。船主和他们的代理人不再占有收入的绝大部分。现在，卖鱼利润的45%(扣除费用后)用于改善渔业和使之现代化，其余55%由渔民平分。以前，中间商在毕尔巴鄂、桑坦德等地卖鱼，将利润收入囊中。现在中间商被取消了，所有交易都由经济委员会进行。这就戳破了工人没有雇主就无法经营工业的谎言......。很快，CNT和UGT将住房、土地、公共服务城市化，总之，一切都社会化了。而社会正在被改造。马克思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努力实现的理想被拉雷多人民实现了。